2014年9月4日 星期四

Estamos en Macondo / 我們的城市:Macondo

Writer's note: 本文為2011年我在策畫於墨西哥城Ex Teresa Arte Actual展出的「後態度-台灣年輕當代藝術家聯展」時,所撰寫的附屬論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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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stamos en Macondo
我們的城市-Macondo

文/高森信男

Muchos años después, frente al pelotón de fusilamiento, el coronel Aureliano Buendía había de recordar aquella tarde remota en que su padre lo llevó a conocer el hielo. Macondo era entonces una aldea de veinte casas de barro y cañabrava construidas a la orilla de un río de aguas diáfanas que se precipitaban por un lecho de piedras pulidas, blancas y enormes como huevos prehistóricos. El mundo era tan reciente, que muchas cosas carecían de nombre, y para mencionarlas había que señalarlas con el dedo.
-Cien Años de Soledad, G. G. Márquez

許多年後,當Buendía上校面對行刑槍隊時,他便會想起他父親帶他去找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。那時Macondo是個20戶人家的小村子,房屋沿河岸建起,澄清的河水在光潔的石塊上流瀉,河床上那些白而大的石塊像史前時代怪獸的巨蛋。這是個嶄新的新天地,許多東西都還沒有命名,想要述說還得用手去指。
-百年孤寂,G. G. Márque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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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代的我們正身處於Márquez筆下的Macondo,我們不知道何時會如同小說所描述一般,伴著我們的城市而流逝於強風之中。我們嘗試在熱帶或是充滿異國情調的田野中建造起城市,卻又不能用香蕉、番薯或是龍舌蘭來妝點它。這些城市成為了我們的迷幻之地,它散發出更為劇烈的能量極欲的吸納一切,釋放出了物理上的噪雜和騷動,然而這屬於異國的城市卻總是被一層豐盈的、屬於心理層次的寧靜所壟罩著。在這些水泥鋪面及玻璃結構和冷氣管線之間,寄居了名為藝術之物。在征服者出現前的時代,我們還不知道這名詞,他是如此無以名狀以至於只能用手勢來加以形容。


Cuatrocientos Años de Silencio y Confuso 靜默困惑四百年

寂靜,是我們所來自的太平洋島嶼的歷史,即便是身處於當代的全球政治,寂靜是我等島民最為熟悉的語言。或許我們可以把這現象簡單的歸納為政治上所帶來的困擾,一種用虛構的語言操控來定義實存狀況的當下。然而如果我們嘗試回歸歷史上的脈絡,可以發現在各種不同層級的細膩觀點中,島民們總是習於以靜默的眼光出現在記憶中,閃爍於言語之中。

或許歷史在此時此刻並不存在,話語也如此的斷裂。

因此寂靜透過了口述歷史,講述給了當代的我們。我們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,因為我們其實都是異鄉人,本不屬於這片深邃的森林,在未來也不會在這落腳,我們深怕說出這事實,而被守護山林的祖靈驅逐。事實上,祖靈已經開始憤怒,我們的村寨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泥土所淹沒,夷為平地的部落只剩下地圖上無聲無息的一個點。沒有氣憤、也沒有哀悼,因為這個點會被不停的更改地名,這個點會被忘記。

過去的寂靜也感染到的今日的藝術,當代藝術並非拿來述說,而是拿來展現了無言語的過去、當下和未來。

當代藝術成為了一種寂靜的形式,它是一種僅存於當下的抽離情感。
  
困惑感是種隱隱作痛的歷史癥候群,它已經在完美的當代被壓抑了。困惑感代表了自我認同的機能喪失,它是一種殖民主子留給異國臣民的甜美香料。但是這香料連結了所有歷史不曾存在的土地,非洲、拉丁美洲、和許多的太平洋島嶼因此有了共同的當代語言。美式的消費生活和日式的卡通精神令年輕人們渴望偉大。我們所共同存有的這個當下,是腳下土地自存在以來,承載了最多名為藝術(arte)之物的時代。藝術它精神抖擻的大步跨開,跨進了無人存在也無人明瞭之地,當代藝術它棲身於困惑之外。
  
每個當下(ahora)都是個偉大且明確的當下,但它們共同構築了平凡無奇、了無生氣、又充滿困惑和矛盾的時代精神。
  
當代藝術是我們集體焦慮的終極形式,它也是一種階級嚴密的社會結構,同時也是招喚已死的藝術(arte)幽靈的寂靜儀式。我們透過構築這個神殿來隔絕或忽略自己身處的叢林景觀,它是賜予歷史的殖民主所傳授的偉大藝術的究極延伸,當代藝術存在於我們的文化之外,但是它是個專業的溝通平台,透過當代藝術,我們和過去的殖民意識對話,我們也和不存在的白人文化對話。我們必須透過當代藝術來展現我們優異卻又疏離的國族文化,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成為了世界。
  
我們身為Macondo的村民,能了解「成為世界」的意義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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